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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純娟(東華大學諮商與臨床心理學系副教授)

寫於2000年,修改於04.04.2010

有一個國家,名叫福爾摩沙,聽說她的名字來自於殖民者的讚嘆,意為美麗之島鳥語花香,地靈人傑

幾百年來,這個國家不斷受到外來者的殖民,一個接著一個。最後一個是來自隔壁大塊土地上、敗戰而來的K黨。K黨來到了福爾摩沙,發生了屠殺,人類善良的本性受到壓抑,人們互相猜忌,為了保護自己身家安全,只能閉嘴,從此整個國家所發出來的聲音,不是沈默、就是團結一致。幾十年過去,一群所謂「反社會份子」,不是流亡、就是入獄。或許由於K黨的警覺,或許由於國界的模糊化,也或許是這些「反社會份子」的血淚,人們逐漸地覺醒,逐漸發現過去「以為然」的,現在不一定是「應然」;然而,在同樣的幾十年,人們的眼界與價值觀也不再如福爾摩沙當年被發現時,那般地清明與寬闊。在K黨的事故處理模式中,金錢掛帥、短視近利,人文藝術、環保、心理永遠是冷宮要角,K黨形塑了「慰助金、回饋金、撫卹金」的問題解決模式,被金錢塞住嘴巴的大眾更加沈默了,大眾縱使發出聲音,也越來越可預期其要求為何。不間斷的人為與天然災害,人們習慣於比較哪次意外事件的撫卹金多;任何違反人權、沒有公義的事件發生,必須鬧上媒體才會獲得重視。名人當然不受此限。

在福爾摩沙裡,有一個高等學府,裡面有幾個高層弄權,貪瀆論文抄襲、為妻妾安插人事,被教職員工和學生視為糞土,卻目中無人,一人同時兼任若干一級主管職位,主事者卻不可思議地包庇、任其操縱,對外費心經營媒體、對上關係,對內斥喝同仁、視學生如無物;製造一言堂,高等學府成為獨立思考的煉獄,培育國家人才的學府變成濫權者自家的後院。

在同樣的國度,有另一個高等學府,「入府費」需60元,主事者貪污是公開的秘密,安插人事是家常便飯,學府內的教授講話態度分不清是讀書人還是幫派份子。這兩個高等學府的人相遇,談起自家事,真是一見如故,也印證了彼此不寂寞。最常聽的安慰是:「忍耐,他們不會永遠在位的。」或許吧,K黨最多也是55年而已。但在福爾摩沙,有多少55高齡的高等學府?

有更多的機構、行號證明了他們無需感到孤獨,一句句「算了吧,我們公司/學校也是這樣」點醒了:原來這已是福爾摩沙的常態現象了,貪污沒什麼,婚外情是全天下男人會犯的錯,掌權時沒安插人事是傻瓜,論文抄襲哪校沒有,不繳入府費就少做白日夢。幾百年來,福爾摩沙演變至此,更悲哀的是,福爾摩沙人已在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

D黨執政換來改朝換代的起點,人們的心與官僚的處理事件模式未能一夕改變。四位藍領階級者在惡水中締造最新的死亡儀式,只因為福爾摩沙人未能把他們當成自己的親人那樣熱烈地期待他們的無恙,那樣義無反顧地拯救;許多鄉鎮公務高層貪污因災民的苦難而來的捐輸,如同高等學府的高層濫用因緣際會而來的權力。仁義道德、社會責任對他們而言是外星語言,但是,只要媒體不注意,大餅任蠶食鯨吞,權責單位更只會把貪污資料送回濫權的主事者手中,任主事者一再強姦公理與人權。當然,只要不夠色腥膻,媒體也不會有興趣。當可能的平和的管道用盡,激烈的手段出列,正義的第四權會大義凜然地質疑何以不循正規管道。

我在福爾摩沙有一個朋友,他的雙胞胎女兒在廿年前遭到謀殺,只有一個女兒倖存,廿年來,他與家人逐漸拾起幸福,但這不代表他們心中的痛可以抹滅,然而,在福爾摩沙,他們除了寬容,別無選擇,「真相」是一個不切實際的等待。

   「真相」在福爾摩沙是一個不切實際的等待,小貪污在福爾摩沙不是貪污,追求正義公理、對別人像對自己親人在福爾摩沙是天方夜譚,在福爾摩沙中唯一值錢的東西就是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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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文是我寫2000年,未料仍適用2010年的福爾摩沙因為未料,所以悲哀-福爾摩沙古典的清明而寬闊的價值典範需要復返、被實踐。由我們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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